历史的大车和VaR。

首先咧,这不是一篇讲金融知识的文章。

风险的量化理论里,比较重要的一个指标叫VaR(Value At Risk)在险价值。VaR的标准描述里,永远有两个关键因子——置信区间和对应的敞口价值。说人话的意思就是,人们对于风险的评估永远是基于有限的时间和概率,而应对风险的时候,我们手里的牌似乎也只有有限的成本和有限的风险胃口。

这是一个不恰当的关于VaR的例子。

我有一个公司,请了一群笨蛋来帮我算算我公司会不会倒闭,那群笨蛋经过一番考究,写了一份报告给我,说你的公司啊,按照现在这个经营模式,以后大概率还是能赚大钱的,不过未来一年有5%的可能要赔一千万。接下来我就问,那我不想倒闭咋办呢,那群笨蛋说这好办啊,你先准备个一千万现金放着不动以备不时之需,然后你就可以随便玩了,这样万一碰上这百分之五的概率,你的窟窿也能补的上。

我想了想觉得5%的概率似乎挺高啊,就问笨蛋们,要是我觉得我脸黑,养家糊口的不容有失,帮我看看我要是希望99%公司都不会倒闭,得准备多少钱备着啊?笨蛋们接着算了算,说大概一个亿吧。

然后我把桌子一翻,老子公司一共还不值这么多钱呢,你是不是玩我啊?笨蛋们一看我生气了,赶紧安慰道,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道理您肯定明白嘛,办法也不是没有,咱们先把公司的商誉给提记一波,你看你这个CEO骨骼清奇,你的公司前途大好,前台摆着一尊佛像,一看就有儒家道德法门加持,你这包子铺的商誉怎么也值个一亿吧。然后呢,公司的流水呢你就尽数拿去投资发展这样有机会挣得更多点,风险的事你就跟投资人解释说,你赌上公司商誉和个人名誉和公司共进退……

我一听哪有这种好事,投资人也不都是傻逼啊。笨蛋们进一步解释说,道不同不相为谋嘛,信得过你的人就跟你上车,信不过的让他们找别家呗,商誉这种事情嘛,真金白银的填进来估计没几个公司做得到,但我刚才说的骨骼清奇倒也不算说谎,你看我自己还捏着你公司股票呢……

还有一个不恰当的例子。

福山在《政治秩序的起源》里,比较中国历史上历代体制,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。大意是说,中国历史上一直都君主制,但在实际权力的运行过程中,很少走到帝制的极端,其中一个原因大概是中国文化中道德约束比较强,包括君王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是以明君的基调为主。这种看似不着调的制约机制(依赖虚无缥缈的道德),历史却说明了似乎是有效的。

这个观点和西方的制度建设的基点有很大的不同,独立宣言和美国宪法的作者当然是天才,但制度业务可以完美,落地的规则却不可能没有bug。想用通过设置某种机制一劳永逸,那设置这个机制的代价可能比收益还要高。同时,越宣称这种机制的完美,机制中的漏洞被利用的时候,就越不会对盗取者产生道德负担。

如果把制度的漏洞比喻成风险,那么这个风险的敞口究竟如何,控制的成本整个社会又是如何承担的,倘若世界可以被量化,我们生活的这土地上VaR 1y,2y,10y,100y究竟值多少?也许没有人能够说得清,但历史的大车从来都没有停步,我们愿意或是不愿意,都在这车上吃吃喝喝。愿你我更能看得清路况,也能明白这车要去的远方是何模样吧。

以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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